楠海泡沫

【Ensemble stars】soul[科幻(x)/ABO/清水]

Chapter 50

天崩地裂的震动,碎裂成片的世界,在陷入黑暗的那个瞬间,他只看到乍起的护盾蓝光。

当朔间零再次醒来,听到的是帐篷外“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湿冷与血腥气,周遭一片昏暗。

下雨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莲巳敬人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零昏昏沉沉地转头,只看到满身血污的男人,镜片背后的黄绿眼眸黯然萧索。

他想要询问情况,脑子里却乱成一团不知从何问起,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谁知道,莲巳敬人却先开了口。

“劝劝你弟弟吧。”

他说。

身体并未遭受重创的男人愕然,「knights」增援终于到了,但……似乎晚了一步。

他环顾四周,整个医疗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知道,这里不应该只他一个人。

“衣更君……在隔壁?”

他从未如此惴惴不安地去询问别人,带着可笑的侥幸和自欺欺人的镇定。

“……那种情况下他只能救一个。”莲巳敬人在叹息。

一向策无遗算的朔间零骤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焚巢荡穴,上一次让他生出这种情绪的,还是大神晃牙孤身一人抱着信息素炸弹离开营地的时候。

他的弟弟会被摧毁。这是他第一时间生出的肯定想法。

零顾不得什么,撑着昏沉的身体下床,跌跌撞撞着问道:“凛月在哪儿?”

莲巳敬人赶紧扶住他并用医疗枪打了一针后说:“湖边,没有人敢靠近。”

零推开敬人的搀扶快步走出营帐,后者递给他一支腕间护盾让他避雨,可男人已经匆忙离去。

朔间零出了帐篷,一瞬间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下。

雨,冰冷的,将灵魂浸透成腐烂的雨,天色已晚,周遭昏暗不清,唯有隐隐光芒在远处发散。

他打开了护腕的手灯,血红双眸极力穿过冰冷的雨幕,寻找着他牵挂的人,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他奔向湖边泥泞的浅滩,步速飞快,呼吸急促,终于,在他认定的那个方向,他看到了一圈朦胧的光晕。

一个个尚未关闭的工程箱开启能量场将雨水阻隔在外,光怪陆离之间,有一个身影从没有护盾的暗淡处缓缓站起。

零只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凛……”他突然住了口,下意识止住了脚步。

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踉跄着蹚过泥水,大雨之中,军靴拖沓溅起的水花声却格外清晰。

朔间零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胞弟靠近,凛月低着头,额前的发被雨水打湿垂下挡住了脸,纵使手中有了光源,他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也不由自主得抽紧。

他感受到了,有只怪物正将他弟弟的灵魂吞噬殆尽。

——“哗啦……”那双满是污泥军靴停了下来,朔间零僵立在原地竭力想要看清凛月的脸,奈何后者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

兄弟二人就这样在瓢泼大雨中相对而立。

莲巳敬人带着医疗兵急匆匆地跟来,却也在不远处停住脚步不敢贸然上前。

“……哥哥。”良久,一个微凉颤抖的声音穿透雨幕刺入零的耳中。

“……我把他弄丢了。”朔间凛月这样道,像个委屈的小孩,带着哭腔倾诉衷肠,却有着太多的痛苦悲怆。

凛月抬头,直面冰冷彻骨的雨水正视兄长的眼眸。

朔间零看见那与自己相似八份的血红双瞳坍塌成可怖的空洞,那之中所有的情感被绝望生吞活剥,他分不清凛月的脸上究竟是雨是泪。他的胞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而他却无能为力。

“我想让真君回来,可以吗?”凛月颤声向他的哥哥祈求着。

“我这次听他的话了,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就像以前一样……对不对?”

“你能让他回来么?”

“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他带着混乱无常的固执,痴问着自己的兄长,反复反复,一遍遍地问着。

然而,朔间零只能怔怔地面对着这些,他并非无所不能,此刻他失去语言能力不知如何回应。

在凛月所有的问题都得不到答案后,血眸深处,绝望余烬引燃疯狂与悲哀的烈焰。

“把他还给我啊!!”已然崩溃的青年向着兄长挥出拳头,男人终于反应过来——闪身!抬手扼住弟弟的腕骨向前一拉,空出的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劈上那惨白的后颈。

凛月的身子虚晃着坠入他的臂弯,「undead」的团长这才彻底回神喊了一句——“医疗兵。”

身后不远处忐忑等待许久的士兵们立刻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已经晕厥的朔间凛月。

“将他安置到最安全的地方,由阿多尼斯亲自看护。”沉声嘱托好一切后,朔间零对莲巳敬人道:“通讯器给我。”

将他纳入自己避雨护盾的敬人递上耳机,零顾不得身上的伤,调取频道联系所有的工程师下达命令——

“在场工程师听令,立刻派出现有的全部资源,从溶洞下水展开搜索,无论生还与否,必须要找到衣更真绪。”

“你冷静点!雨下这么大搜救原本就很困难,已经有人上报机器人能量告急或者损毁了。”通讯挂断,莲巳敬人扯过自己的通讯器出言劝告。

“那就修好!能量不够直接从其他机械部队那边调取!”零态度强硬,完全没有任何顾及。

“你弟弟疯了你也要跟着发疯么!?我们还要和桥头那边的敌人打仗。”敬人忍着悲痛艰难道:“衣更的事我很遗憾,但眼下应该……”

“「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要做的是服从命令。”血红双瞳一片冷冽肃杀。

“别用你的军职来压我!”莲巳敬人火了,却很快控制住情绪冷静道:“当务之急……”

“「我们」是在赎罪!莲巳敬人!”朔间零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低吼,“不要以为「我」对「你」在启明星行动时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被喝住的男人浑身一震,一瞬间失手关掉了护盾,滂沱大雨瞬间将二人淋透,他们站在这湿冷之间,一个无措恍然,一个冷漠阴沉。

“……你知道?”敬人怔怔问道,雨点拍上他的镜片让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红月」的药剂监测系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如果不是「你」的疏忽亦或默许,「Trickstar」的那孩子不可能提前发情。”零挑明实事,眼神却是自嘲。

“……不。”敬人在发抖,他垂眸恍惚道,“我当初是认为……”

“认为什么?像吾辈和涉一样被最高议会欺骗觉得行动能够成功?还是觉得那样就能救下他们?睁眼看清自己的伪善吧,这就是吾等一手促成的悲剧。「我们」是一丘之貉,都难辞其咎。”他嗤笑着,眼神是却说不出的凄凉,随即转身拖拉着步子返回营地。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敬人追问道。

“不算太多,但也不少。是吾辈太过天真了,本以为能就此终了,谁知不过是一个开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俎上鱼肉,终有一亡。如果不能破除即将降临的灾祸,吾等全部会沦为被阴暗腐蚀的消耗品。”他拖着疲倦的身躯,眼神却是坚定。

雨还在下,黑发男人终于打开了他的护盾,步履沉重地穿过临时建立的营地,周遭除了雨滴落下的声音再无其他,冰冷雨夜中灯光昏暗,人们熙熙攘攘地在帐篷和设备前穿梭,所有人将护盾的能量调到最低,蜷缩在自己的力场里做好手头的工作。伤员在呻吟,残兵在叹息,机械装备运转得单调无趣,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灰暗沉寂。

——“朔间前辈。”迎面赶来的紫发青年为他递上新的手环,金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心。

“辛苦了阿多尼斯君,晃牙在哪里?”

“……大神在关押主能室工程师的可移动基地车那里,就在桥头北面。”

“去把[BTP]拿来。”他拍拍青年的肩膀说得平静。

乙狩阿多尼斯怔住,脸上划过一丝犹豫。

“没事的,吾辈自有分寸。”他缓缓道,血红双瞳暗如极渊。

他穿过营地,打开手环迅速登录个人系统解开锁定,还好,在他赶往地下主能室就已经将所有的资料加密云备份至卫星,他需要的信息都在,将其一条条列好,慢慢清算。

雨水淅淅沥沥地从微弱的半球光壁上流下,魔王圈下这小小的圆形空间,在其中筹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当所有的资料整理完毕,他也来到了那架破败的基地车前,就像一个破旧的铁皮箱子被放置在泥泞陡坡上接受着雨水的洗礼,零借着手腕灯光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伫立在门前,湖水潮起潮落在他脚边汹涌,他走近,只见得烟灰发色的青年全身暴露在雨幕中,耷拉着脑袋落寞消沉。

大神晃牙听到脚步声后抬头,二人都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模糊了苍白的面颊,在对上血色双眸的瞬间,晃牙眼中原本暗自汹涌的懊恼悲愤突然倾巢而出。

零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伸手将人拉进了怀里。

两人终于湿漉漉的一同站在干燥的护盾之下。

他没法以拥抱温暖他的弟弟,但尚可温暖眼前人。

“我不是故意的。”一向狂傲盛气宛如孤狼的青年带着前所未有的歉疚,如迷路的幼犬,“我不知道衣更真绪也在下面。”

他伏在零的肩头上恼恨着自责,“可恶,我本来可以帮上忙的,是我让阿凛陷入那种境地的。”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零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

“我真想进去杀了里面那几个废物畜生,幸好双子一开始拦住了我,他们都说自己是无辜的!我知道我不能冲动,如果我把人打死了,你醒来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紧紧搂住零的脖颈,无法克制周身因愤恨生出的颤抖。

“你做的很好啊,过去的大神准将发起怒来可是会将一切都撕咬成碎片的。”零低声笑着夸奖他。

“我真恶心我自己!”他咬着牙道,“可我控制不住不去庆幸被救出来的是你,如果阿凛不选择你……”

“……都已经过去了。”朔间零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截住了晃牙接下来的所有话。

没有无偿获得的幸福,不幸至始至终与之相向而立,只不过有时候,代价惨烈到令人难以承受。

“……该怎么办啊?朔间前辈。”青年忍不住自己的哽咽,懊恼且迷惘。

“相信「我」。”他在他耳畔留下一声郑重低语,随即放开他牵起他伤痕累累的手。

“呵呵……小狗的爪子都刨烂了呢。”他浅浅笑着,眼神怜惜,却不敢碰那些已经接了血痂的伤口,只说了一句趣话。

“你当这是因为谁啊!臭老头!”晃牙吸了吸鼻子,凶巴巴地道。

——“朔间前辈……”随后赶来的阿多尼斯递上一个黑紫相间的匣子。

零放开青年的手接过盒子沉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回去疗伤,一个小时后晃牙接替薰君驻守前沿阵地,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许逞能;阿多尼斯,如果工程师那边有了消息,马上集结两个军团的医疗力量竭尽全力,不能让那个孩子的身体再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了。”

“是,我们还有一台亚沉睡仓。”

“告诉莲巳,他没有任何权限阻挠「我」,整个阵地都没有人。”他说得强硬坚决,全然不容置喙。

“你能确定内鬼就在他们之中么?”离开前晃牙不放心地问道。

朔间零的唇边浮起冷笑,眼神暴虐且冰凉,“魔鬼早在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露出马脚,他原本想要杀死吾辈掩盖罪行,可惜天不遂愿,既然如此,是该清算一番了。”

他转身推开基地车破损的门,踏入其中。

狭窄且阴暗的铁皮空间中,惨白的灯光照着被束缚在椅子上坐成一排的四个男人;角落里,金橘发色的少年们正面无表情地监视着他们。

四位工程师在看到来者后均是一颤,接着其中一位颤抖着道:“朔、朔间团长,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他的眼中遍生惶恐,几分疑惑几分畏惧。

“朔间团长,我以我在后方的家人起誓!以我自「undead」成为军团起就入职的荣誉起誓,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其中年纪最大的男人喘着粗气郑重无比。

“您这样做有失公道,战时无故拘留我方士兵,这是犯法的。”坐在最左边的男人出声警告道。

“团长!今天主能室的总负责人是‘田中’和‘藤原’!我和向井君是无辜的!”第三个人叫嚷道。

“中村你这个含血喷人的小人!!”

“一、二、三……”零恍若未闻,眯起眼睛一一掠过四个男人,目光锁定在最左边方才正气凛然的那个……“汝刚才说?吾辈这样做有失公道?”

被盯住的男人一怔,挑了挑眉毛岿然不动。

“葵家兄弟,把这三位带出去吧,门口静候。”血红双瞳眼神明灭,情绪难测,零用眼神示意双子带人离开。

原本义正严词的男人眼神一颤,在双子将其余三人带走前,零淡淡对两位少年道:“给吾辈留一柄战术匕首。”

走在后面的葵日向抽出自己腿侧的利刃,少年翠绿色的眸子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神情悲愤。

最终,室内只留下零与那工程师一人。

“向井君……如果吾辈现在称汝一声前辈,汝能如实告知此番作为的原因么?”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对方却毫无畏惧地与之对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地下主能室的主管为两人一组的轮值,汝与中村少校同属一组,操作记录显示是在两日前……”
零打开手环调取资料翻阅着,他侧身坐在了桌上,举手投足间仿佛颇为淡定。

“既然如此……团长您难道不应该问问那两个人么?他们才是今天当值的工程师。”那人出声道,眼神中生出几分讥讽之意。

“……真有趣,人类的自以为是成就他们演绎‘小丑’的角色,吾辈的那位挚友自诩‘小丑’却不过是暧昧自谦的俏皮。真正丑恶之人正是汝等这般,道貌岸然却不知演技拙劣到令人作呕。”血红双瞳微微眯起,其中暗流汹涌风暴酝酿。

男人似是被他的眼神镇住了,却很快回神咬牙道:“您这样侮辱下属最高议会知道么?”

“看来汝背后之人来自那里啊。”零轻轻一笑,匕首在手中转过半圈。

“?!少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向井俅荣’,原隶属于中央二军下级尉官,在进入「undead」后战绩优异,所负责的工程系统均无漏洞败绩,可以说是过去腐朽中央军里罕见的人才了。”零缓缓道出眼前的资料,引得座位上的男人一阵疑惑。

“真是令人叹惋,「undead」规模刚扩升至军团的时候,吾辈可是很欣悦有同向井君这般务实得力的老将啊。”他划动着屏幕似是叹息,“其实吾辈也明白,吾等尚且年轻,却在毕业后没经历多少大规模实战就身居高位统帅比吾等更有经验年岁较长的战士们,多多少少都难以服众……所以这起初导致的结果就是屡屡失利,其中最具标志性的,莫过于从梦之咲第一小队进阶为国家第一军团的「fine」,身为Omega的天祥院英智君,在作为军团长进行他首次大规模指挥作战时险些罹难。M-2战役,原本是那位皇帝从军生涯中最绚丽的一笔功绩,却反转成终结他雄韬伟略的噩梦。”他将这些过往娓娓道来,态度目的均是模糊不清。

原本就被绑住的向井更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三大军团……「皇帝」被提前扯下王冠,「骑士王」为保圆桌牺牲名誉,吾辈这个「魔王」倒是幸运,这些年一来汲汲营营,也算是让至高光穹里的那几位还算满意。不过……就算吾辈再如何小心翼翼,却还是得不到那群人的信赖肯定。他们要培养更容易控制的走狗,哪怕吾等由雄狮化作家猫,再怎么委曲求全都自身难保。”他在男人眼前自言自语着,血红眼眸里生出些许自嘲。

“所以……向井君,比起揣测汝为敌方间谍,吾辈更偏向于你是‘光穹’那边派来制裁「undead」的死亡使者啊。”零感叹道,然后打开了放置在桌上黑紫色的盒子。

“你这是在污蔑!!污蔑光穹即是污蔑最高议会!更是在污蔑国家!”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男人嘶吼起来,他剧烈挣扎着,愤懑难平。

“噢?那么如果吾辈没有防微杜渐,提前将手环系统编码加密才上传到国家军事保密库,汝是不是就不用在两天前给古堡的地下主能室系统植入一个定时关闭的程序了?直接动用现成的?”他歪歪头冷笑着问道。

是的……在他和衣更抵达主能室企图重启时,便查到了那段被植入程序式,权限根本没有被完全盗用,倒不如说是被复制一半后做了些必要的改动。朔间零也没有料到对方会以这种手段,趁着每日例行检查时将其伪装成维护系统的更新,简直天衣无缝。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脸色变了,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盛气凌人的态度骤然之间消退了几分,可他仍是理直气壮地回道:“真是谬谈,你怕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症!就算那段程序真的存在,你怎么能证明是我干的?!”

“呵,吾辈早已坦言,汝乃优秀前辈,如今归于吾辈麾下,本就颇让人欣慰在意……在选出负责地下主能室的工程师时,吾辈可是对诸位的工程操作习惯了如指掌。”他挑眉一笑,眼中已全是对男人的轻蔑。

“笑话!谁能记住这种东西?!你少在这里神神叨叨信口胡诌!!”向井恼羞成怒,出言嚎叫!

零血红色的眸子倏然沉下,他抬手将那小盒子里的什物取出,修长的指弹了弹那细长针管中的紫色试剂,踱步到向井俅荣身边,神情难测。

“这话吾辈方才也说了些……现在直白点,汝就从未想过?吾等之所以在短时间内位高权重,仅仅是因为最高议会的提携?如果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利用的天赋,三大军团有怎会存续至今?”

“你要干什么?嘶……”

一管药剂突然刺下,尽数注射进男人的颈部动脉,座椅上的人拼命挣扎着大吼,却奈何动弹不得。

“嗯……向井君也是Alpha吧?那么剂量正好。”零微笑着拔出针管,瞳中翻滚着肆虐嗜血的阴冷情绪。

“你给我打了什么?!药物审讯在如今是违禁!……啊!”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只感觉自己的面部传来剧痛,宛如将整个脸皮尽数撕下。

“只是无痛关痒的轻划一下,向井君未免太过大惊小怪。”零的语中带笑,将试剂轻轻放到一边,他本就长相俊美,血眸黑发,脸上的伤口凭添几分优雅邪气,站在男人身侧,手中的短匕宛如古老贵族的手杖。

锋利的战术匕首划过男人脸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口,隐隐渗血。

坐在椅子上的向井痛苦地喘息着,仿佛遭遇巨大的创伤。

“你、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Break the prison],吾辈年少轻狂时和挚友们一起发明创造的背德药物,能将痛觉成指数倍数放大,因为觉得实在太过残忍从未启用,不过眼下情况特殊,着实不愿浪费时间,所以……汝最好还是如实相告。”他弯下腰用匕首抬起那人的下巴,锋利刃口细细研磨而过,引得后者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卑鄙!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仗着自己有点才华就……啊!!!”

“提前体验一下被划破喉咙的痛感?放心,不会致死的。”他的声音低沉魅惑,末尾是施虐者的冰冷无情。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男人疼得蜷缩,却又因为四肢被束缚动弹不得,只能满头大汗不停喘息。

明明只是受了轻伤,却痛不欲生。

“吾辈想问——命令汝做下这等卑鄙事的,是最高议会的那位大人?是不是三大军团都渗入了他们的爪牙?吾辈死后,汝接到的下一步指示是什么?”血红双瞳之中暴怒肆虐,零沉声质问,宛如王令。

“你说什么我不知……啊!!”

不知何时,男人手腕的束缚已经被解开,双臂被按在桌前动弹不得,这一次,朔间零在他的手臂上划下一个十字,任凭囚徒发出惨烈的嚎叫,拼命挣扎。

然而,在年轻Alpha的绝对力量前,所有的反抗均于事无补。

“汝离「死亡」相去甚远,在真正坦白之前不要妄想解脱。吾辈再问一遍——是谁?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放开我!”

——“噗!”——“啊啊啊啊!”

这一次!匕首在零手中转过一圈,银光一瞬后于末端绽放血花!惨号绵延不绝,在狭小的空间里分为凄厉。

“「我」只再问「你」一次!回答「我」!”血红双瞳因狂怒而绽!朔间零一声爆喝!直接将男人的手掌鲜血淋漓地钉在桌上,力道之大引得整个房间都在震颤,室外传来响动,能感觉到空间开始倾斜,似乎随时有滑入湖中的可能。

 「魔王」终临,凡经他手,均为炼狱。 

“……我、我说……我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我说就是了,呜……”趴在桌前男人痛苦到扭曲,零已经放开了他的双臂,他抬起自己空出的左手想要将匕首拔出,可只是稍微一碰便疼到呻吟。

“时间有限,希望向井先生能好好配合。”他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十指。

“是、是……我说……”

基地车外,被双子带出的三人颤抖不已,他们听着从中传来的,将雨点声都盖过的惨叫,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

“朔间前辈是真的生气了啊。”葵裕太打着手灯,透过避雨护盾望着那边喃喃道。

“谁说不是呢?比起上一次大神前辈带走信息素炸弹简直有过之无不及啊。”葵日向调了调手腕处的光芒叹息。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身后在押的三人。

“所以说……各位还是乖乖的,把能说的都说出来吧。”

“是呢,毕竟我和大哥也不忍心送你们去朔间前辈那里哎。”

面容相同的少年们神情微妙地偏过头来,镜像一般望着抖成筛糠的三个男人。

……血腥气在蔓延,室外雨声淅沥未歇,男人伏在桌上, 双臂之下血流成河。

“……我、我只知道这么多了。”他发出痛苦地呜咽声,口齿都已含糊不清。

站在一旁的零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手环显示的时间,将[Break the prison]的盒子收好,准备缓步离开。

“感谢汝之配合,至于这些信息真实与否,就交由吾辈自己求证了。”

“放、放我离开这里。”男人呻吟道,呜呜嗷嗷地想要挣脱脚腕上的束缚。

“噢?药效还要三十分钟,等过去之后汝自行解开便是。”他走到门口,开始设定进出的通行密码。

随着雨水的冲刷,基地车所在的陡坡开始出现塌方的趋势,整个空间都已经摇摇欲坠。

“不!不!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军中擅自处死士兵是犯法的!!”看到零此番所作所为,觉察到自身处境的向井嘶吼道,绝望与惊恐充斥着他的眼眸。

“妄想也要适可而止啊,吾辈可没有说要置你于死地,向井先生。”指尖落下最终按键,血红双瞳淡然悠闲,门打开了,一同展开的,还有零周身的护盾。

“求求您,求求您朔间团长,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不要把我关在这里,今晚雨会一直下,湖水水位也在上涨,这里很快会发生滑坡,您知道的。”男人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哀求道,血与泪混合在一起,像一只被钉死在铁板上的虫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真是抱歉了。”黑发男人回过头看着痛苦绝望的男人,唇角轻勾笑得肆意,血红双瞳生出三分无谓七分残忍。

“「我」不知道。”

他留下这句话,眼中尽是邪佞肆意,走出车子将身后人的惨叫抛诸脑后,任由那扇电子门缓缓落下。

当他再次步入雨中,似是饶有兴趣地看向蜷缩在双子身后被吓到失语的三人,昂起下巴问道:“所以……几位可还有所隐瞒?”

剩下的三人无一不在颤抖,他们拼命摇着头,或痛哭流涕或郑重承诺,其中一位直接跪地求饶。

“那么接下来,对吾辈需要汝等执行的命令?还会有异议么?”

“没、没有!朔、朔间上将您说就是……”

“救援结束后,将「undead」和「knights」的工程系统全部盘查一遍,汝等均是优秀的工程师,吾辈不希望自己再看错人了。”他俯视着三人,有着强者与生俱来的狂傲与威慑力。

“是、是!谨遵您的命令。”

“双子,把他们带下去,监视工作交给你们,如果这三人调查的结果与我那边核对后出现偏差,你们知道该怎么做。”零冷冷丢下这句话,抬步离开。

通讯响起,朔间零接通后,阿多尼斯的声音传来。

——“朔间前辈,找到衣更了……”

“……他还好么?”他有些艰难地问道。

——“……抱歉。”彼端青年的声音说不出的消沉难受。

原本缓步行走的人脚步一顿,眉头紧蹙低头沉吟良久后道:“按吾辈原有指示做吧,保证亚沉睡仓的能量供给。”

——“是。”

“还有,给凛月注射[Melody in the dark],别让他醒来。”零方才眼中所有的凌虐狂怒都偃旗息鼓,只留下难以言喻的沉痛悲哀。

如果现实于你已是一场噩梦,那就多睡一会儿吧,凛月。哥哥只能这么做了。

联络切断后,朔间零无可奈何地叹息着,一时间顿觉脑中眩晕,急忙稳住身体调整好状态,他不确定自己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然而,当下局势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他不能沉于安眠,唯有以更加清醒的姿态面对一切。

男人的极目远望,却不能寒夜阴雨中看见繁星微光。

……

天空之城一如既往又度过了一段混乱纷杂的时光。

有些事已成众人习以为常的讨论话题,这个时代的媒体鼻子灵明手速飞快且富于妄想与夸大,无孔不入之间将近日发生的事情揣度了个七七八八,但令人叹惋的是,首都的人民已经鲜少去忧虑前线的战事,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两国长久以来的对峙不怎么会影响到拉普塔在云巅的安逸运作,大多数生活在天空浮岛的普通居民更乐意着眼当下,将发生在身边的大事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譬如说最近某位闹得风风火火的国【安】局高管,又将一位「Ra*bits」小将扯进拉普塔第三院的事……多数人都嘲弄着负责国家安全的官员连自律都成谬谈,还说什么调查真相还人公道?记者已经开始公开写稿抨击,更有甚者直接将投诉信寄往最高议会。

然后,这名高管理所应当的病退了,据说是得了S级的信息素紊乱,只怕短时间内没法从第三院出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位被牵连的「Ra*bits」成员并没有像他们的部长一样卧床不起在家休息。

日子还是在过,不过近日御三家确乎呈现出不少吸引大众的噱头——天祥院正德慷慨激昂的宣战演讲和慈善基金会再次大力援助H、I等边缘大区、家中年轻的Oemga继承人是否因心上人受伤而病危难医?姬宫家主被爆出早年走私的黑料、已成为代理团长的桃李准将屡屡对各大媒体出言不逊;更不必提因光穹行刺深涉其中在商政两届都进退维谷的朱樱家,而最近更惹人注目的是,已作为家主出席公开场合的朱樱司,将要在西岛的“初衷大厅”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纳米银弹一事。

此消息一出,全拉普塔又炸了!三方国柱同台竞技,花样繁多,一番胜过前一番,精彩绝伦。

群众吃瓜看戏,当事人或乐见其成或焦头烂额。

秋阳暖暖,但晚风已是萧索。

——“城市管理局气象部门最新发布的消息称,未来一周将会产生云之塔无法调节的大范围降水,请各位居民做好相关应对措施。”

晚间新闻的播报临近尾声,全息影像若隐若现。宽大书桌上的红茶已经凉了,白瓷小碟中的饼干分毫未动……而伏在桌前的人还在埋头撰写文稿,电屏纸张排列着以压感液笔书落成的精致文字,字里行间铁划银钩,措辞严谨。

紫水晶眼眸中尚且有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却仍是冥思苦想仔细斟酌……这些年在父亲的教导下朱樱司对于公开发言这种事日渐熟练,可这一次的压力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繁重复杂。

在母亲的努力下,财团董事会基本稳住,而最高议会那边也没了父亲的话语权,他们处在一个尴尬且颓丧的状态,当下最重要的是平息那些流言蜚语。

在主持人的结束语还未说完前,通讯响起,朱樱司看向显示只觉得一阵头大。

他放下笔叹了口气,视频接通之后看到栗发少年诚挚郑重的脸。

“晚上好,真白君。”他已经疏于调整状态,语气间颓疲难掩。

——“打扰了司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真白友也的声音和和气气。

朱樱司其实很奇怪,前些日子他的这位老同学单枪匹马杀上大厦顶楼直言不讳,更是在校庆案件上咄咄逼人,着实让他又惊又恐,圆桌小骑士与兔之王继承人头一次争锋相对,前者险些败落。

然而,就在前天,真白友也又主动联系了自己坦言他们关于纳米银弹的调查已经接近尾声,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套子弹绝非出自朱樱科技之手,更是与骑士团八竿子都打不着,所以,「Ra*bits」和国【安】局的特别调查小组将会在不久发表声明,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和朱樱家一同出席发布会来澄清事实。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然而在经历那件事后,司已经打好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友也,如果「Ra*bits」真的查出了校庆当日的异常,他将毫不犹豫将月永雷欧摘得一干二净,哪怕最后再被怀疑成是那起案件的始作俑者。

近些日子他越发想念他的「王」,想念前辈,想念圆桌,他知道他们已经出征了,而自己却深陷囹圄帮不上什么忙,这太悲哀了,明明受到了那几人的疼爱关照,现在却甚至要将整个「knights」拖下水。

所以……等到忙完这些琐事……总该到提交申请的时候了。

——“司君?能听得到我说话么?”真白友也的呼唤让他回神,他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回复道。

“是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他还在修改文稿就是了。

——“你不用太过担心,实话实说就好。我们已经查到了非常有力的证据。”真白给了他一个笑容。

“辛苦你们了。对了,创君他还好吗?”其实他的关切之中带着几分转移话题的侥幸,他不愿意同眼前人私下里多谈及案件,因为「Ra*bits」的人实在过份敏锐,稍有不慎就会被察觉到异样。

其实他本不愿和昔日同窗这样虚与委蛇,但现实却逼迫他戴上面具。

——“谢谢关心,创已经出院了,明天会和国【安】局的华川柏沢一同作为调查组发言人。”真白如实相告。

“我还有工作在身,真白君还有什么事吗?”司端起已经凉掉的红茶,看似从容不迫地轻啜一口。

——“啊,没有了。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友也摆了摆手,随即下线。

冷掉的红茶口感不但糟糕甚至发苦,朱樱司放下茶杯拧着眉头去抓饼干。

似乎闻起来很香,可惜……却味同嚼蜡。

他吸了口冷气,硬着头皮把文稿修改完然后将明日邀请到的媒体再次审核一遍,确认场地设备等等,当他忙完这些,终于在头晕目眩中呼叫了新谷谛汀。

“新谷先生,我需要更多的药剂。”他的口气平淡如水,比起前些日子的窘迫难堪简直是飞跃的进步。

大概是麻木了吧,等到有着那人气息的伪装剂用完,他就要切断和他仅存的唯一联系了。

一开始想到这个还会很难过,可现在只剩下空洞与凄凉了。

温和儒雅的男人很快到来,托盘上设备齐全,当口服与注射双管齐下,味如缤纷果香的信息素充斥身心,一如那个人温暖热烈的怀抱。

这便是他这些日子最大的慰藉,回想起来也能甜甜笑出声的那种。

“少爷……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新谷谛汀语重心长地道,“长此以往并不是办法,您还是需要……”

“如果先生真的为我好,还是想办法怎么让我安全洗去标记后继续伪装成Alpha吧。”他抚上自己的脖颈,腺体那里还是会隐隐跳动发烫,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只不过温暖之中带了些许刺痛。

新谷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带着歉意与同情

他将最终的文稿存入手环,起身一面整理书桌一面询问道:“父亲情况怎么样?”

“人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老爷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但真的不能再操劳下去了。”新谷谛汀凝重道。

“呐,新谷先生,如果我像父亲一样年轻时候执着待在军部,会不会也有一天在战场上遭遇生化武器,然后终日与药物为伴?”司若有所思地问道。

“少爷,你必须得打起精神来,你的情绪非常……”他看着眼前颓然疲倦的年轻人,却又觉得所有的劝说都于事无补,男人扶了扶眼镜索性顺着他前一句道:“早年两国战争所使用的多是进化前纪元无法突破研究的遗产武器,老爷的病情在如今的医疗水平下得以用药物调和就已经很幸运了,由于在复兴时代机械器官被定为高危非法项目,所以除此之外我们也无法难想出别的办法来根除病症。”

“父亲不会同意的,他不会允许自己身上带着原本不属于他的外物。”司摇了摇头,走出书房后吩咐道:“晚餐我在书房吃,不要准备太多。”

说罢他轻车熟路地走向朱樱大宅的主卧。

宽敞华丽的卧房内,躺在大床上的男人羸弱不堪,昔日的气宇轩昂悉数蜕变成垂暮老朽,他时不时咳喘着,却静静看着床边风姿绰约的女人动手削着苹果,听她柔声细语。

“第一次见到慈的时候总是想着——哇,这个男的看起来虎背熊腰,不会是个Alpha至上沙文主义吧?”女人执着精美的小刀,一点点划过鲜红果实的表皮,条状的果皮盘旋坠下却不断开,一点点落入垃圾桶里。

“咳……呵呵,我也在想,眼前这位大小姐……咳咳……会不会和那些只知道娇嗔做作的Omega一样,满脑子只有舞会和穿着打扮。”躺在病床上男人说得缓慢,瞬间沧桑眉宇间却多了温柔。

司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父母以如此平和温馨的氛围共处一室,这确乎是他记忆中久远到快要遗忘的一幕。

“结果呢?没想到吧,我可是能将一个财团打理得井井有条干练的女强人呢。”葱白的十指让那颗果子在她的刀下渐渐展现出甜美柔软的内在。

“啊,确实没想到啊,不过真正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会做甜点?咳咳……甚至是世面上寻不到的古代烹饪手艺,我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朱樱慈说到这里眉眼俱是笑意。

“哼~”已经不再年轻的朱樱夫人难得发出一声少女才有的骄傲轻哼,“谁让家里厨师都百无一用,做不出我喜欢吃的,只能自立自强咯。”

病重的男人咳个不停,却是被逗笑了,“是是是,咳咳,我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甜点师,连我都败在她的饼干下。”

“所以咯,一老一小都被我用甜点征服了?”她笑着将苹果削好熟练地切块榨汁,这些东西都是古老落后的产品,可他的母亲却热衷于亲自动手。

“是啊咳咳……我记得司小时候贪嘴偷吃你做的果塔,为了他的牙齿我不得不板起脸来教育他,结果你把我训了一顿,还将我的那份充作补偿给他。”说到这里朱樱慈一向严肃的脸上竟有些委屈。

伫立在门口的司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记得母亲的手艺,回忆被慢慢唤醒,原来他不只有高人一等的刻板生活,他也曾像很普通的孩子一样,和父母一起苦恼嘴馋和蛀牙这种小事。

榨汁机的声音徐徐传来,两位家长总算看见门口红了眼眶的孩子,他们相视一笑,招手让他过来。

他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父亲不再是这些年记忆中强硬严厉的模样,他似乎在一瞬间苍老,却终于卸下那些沉重到随时会将自己刺伤的鳞甲。

“你瘦了啊。”朱樱慈缓缓开口,那双和司颜色一样的眼睛里翻涌着无尽的愧疚歉意,还有那份必然的疼惜。

“您也是,父亲大人。”他吸了吸鼻子咧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我听你妈妈说了,这些日子你做的很好。”慈吃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拍儿子的肩,怎奈身体实在不遂人愿,最终只能叹息一声道:“我很抱歉,但并不后悔。”

他的眼中是司所熟悉的坚决果断,他的父亲纵使病痛缠身也至始至终保持着那一份固有的坚毅强大,这是传承朱樱血脉里与生俱来的烙印。

他也完全不会责备父亲所为,因为对他而言,如果没有Alpha伪装剂,他就不会拥有那般精彩纷呈的时光,绝对不会和那些人相遇,是父亲赋予他拥有骑士道的契机,这一点永远值得铭记。

“我累了,司,本想扯着你继续征战直到你可以独当一面,可实在是力不从心了,我给你丢下了一个烂摊子,如果你管不了也无所谓,我们朱樱男儿为之奋斗那么久的东西早就丢了,我只希望你能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男人平和地一一道来,眼神中带着苍凉与释然。

他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男人抓住了他的手,长满厚茧的宽大手掌摩挲着他的指尖,朱樱慈缓缓道:“所以接下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顾虑太多。”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寻常人家父亲才有的笑容,握着孩子的手为他传递力量。

“是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他的妈妈也在微笑,说着将父子二人手拉在一起。

“咳咳……你妈妈难得亲自准备了晚餐,一起吃吧。”

“……好。”

被家人握住掌心的孩子点头,眼泪留下来的时候,却渐渐生出了力量。

他并不是在为父亲收拾烂摊子,这是他既定的使命,对此责无旁贷。

……

新的一天,西岛聚集了前所未有数量的记者,然而他们手持长枪短炮,却并不乐于承认所谓的真相。

此刻,言语化作箭矢,恶意揣度即是拉满的弓,他们向坐在桌前的人投以重重叠叠的质疑,自以为会挖掘出真实。

最初发布会相当顺利,紫之创作为调查组代表和华川柏沢一同呈递交出一份鉴定报告,来表明纳米银弹同朱樱家毫无关系,至于更加详细的资料则出于案件还在调查之中不便透露。

然而,总有一些人提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刁钻问题,甚至,连污蔑都做得得心应手。

——“朱樱少爷!您与「Ra*bits」调查组的诸位本是同窗,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没有沆瀣一气编造伪证?”

——“朱樱与天祥院家本就政见相左,请问行凶的奥户到底与慈议员是何关系?”

——“纳米银弹为国家专项技术,流入黑市是否为朱樱科技的疏忽?”

——“据我所知「knights」的月永上将同您关系密切,他是否有参与到武器的后续生产中?”

——“对于潜入光穹的第二位刺客,诸位有什么想说的么?”

他们深陷聒噪之中,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偏离轨道,在一片狂轰滥炸下,朱樱司几乎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意识到眼前这些人的重点或许并不在朱樱家是否清白,甚至妄图让更多子虚乌有的荒谬之事发酵在他们身上。

媒体需要噱头,而他们提供噱头。

紧接着有人爆出高喊!

——“纳米银弹不可能出现其他生产方!是朱樱家私下经营黑色产业!!”

——“朱樱家主妄图借行刺日日树上将控制军部!”

——“主战派是挑起国家间争端的阴谋家!!”

身旁的创眉头紧皱脸色越发惨白,他伸手拉过司严肃道:“不对朱樱君!会场里有些人的身份是不是有问题?”

提问已经演变成纯粹的构陷,众人高喊出他们的想法!却轻而易举调动起乌合之众的力量!

情况在一瞬间朝着糟糕透顶的方向发展。

司的头脑一片浑沌,他应付不过来,他孑然一身坐在这里任由这些人用语言将自己鲸吞蚕食。

到底又有哪一步做错了?我明明已经很慎重了!为什么会这样?

紫晶双眸失去焦距,迷惘与痛苦侵占身心每寸,闪光灯下,面对言词的恶意中伤,年轻的骑士开始颤抖,所有的意识开始坠沉,熟悉的眩晕感上涌,脖颈处的腺体开始生出丝丝疼痛。

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权限已受理,允许通过。]

吵嚷的大厅内突然传来系统音的一声广播提示,这很奇怪,一般情况下这种小的操作是不会被功放的。

然而下一秒,发布会大厅的门骤然打开,随后步入这里的人!笑声已率先传来,带着司所熟悉的跳脱稚气,和天性固有的桀骜不驯。

——“哈哈哈……原来你们这些吵死人的东西,连天才的造物和拙劣的仿品都难以分清!居然还有资格在这里啰哩巴嗦耶!”

来者一身蓝白军装,五星肩章金色勋带,身后披风飞扬。

他有着如夕阳般瑰丽的橘红发丝,金绿双眸宛如骄阳下的草原,又似闪亮璀璨的宝石,笑意盎然。

那是朱樱司的「王」,他身披战袍,荣耀四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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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评价一下,魔王和骑士王那个帅?

老零那段写得我满脑子过激背德we are undead!论蝼蚁让吾辈弟弟伤心的代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引用了两首老不死的曲子,都是黑科技药物。

说一下两边的时间线——上一章真绪和凛月告别后,正好是远在拉普塔的北斗收到文件的时间。

司糖这边已经过去两天了,泉总率领的队伍还在路上就快到了w已经很尽力想要让两边穿插呼应把时间交代清楚结果剧情密度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还是说一下吧。

好了,某对呼声最高的人终于涨股了!!来来来leo司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最近状态超好,如果大家反响不错的话清明节假期我会再努力一下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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